【理砂】我最终会坠于何方（续）
#全文+后记已完结1.6w，前篇请移步合集上一篇
#本来想磨刀，结果最后好像写了个温暖的故事
#下次一定
7
砂金为了这次重启做足了准备。
他删除了所有和拉帝奥之间的联络记录，动用了积攒了多年的人脉锁住了与他们有关的工作档案，或威逼或利诱地让周围的人闭口缄默，他甚至设下了圈套，抓住了玛格丽特在公司的把柄，让她闭嘴。
他同时要感谢拉帝奥平时很少与人相熟，否则他可能真的要跪倒在记忆星神的面前了。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他将自己也安排进了收复匹诺康尼的任务，跟着拉帝奥一起来到了忆质浓度过高的阿斯德纳星系，又与流光忆庭进行了难得有点亏本的交易，只是希望能够稳定住拉帝奥周围的忆质。
他如此的努力，穿上了华丽的衣装，精心准备了开场，想要与他爱的人重新相识。
他做得很好，他马上就要成功了。
却猝不及防的，毁于一个在茫茫宇宙中渺小的、突如其来的、没有姓名的酒保。
简直可笑。
他笑得捂住肚子，直不起腰来。
就因为没有卑微地跪在记忆面前祈求，就要如此捉弄我吗？恶心得想吐。
他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喝下去的酒仿佛在肚子里烧了起来，一直向上，烧过他的肺腑，灼烧他的心脏。
他恶狠狠地甩开了拉帝奥的手，倒退了几步，背抵在墙上。
他听见自己发出恶毒而古怪笑声，开口道：“怎么？我们亲爱的拉帝奥教授也有被人算计的一天，怎么样？感觉如何？”
拉帝奥深沉地看着他：“人不会一直活在欺骗中。”
“你说得对……”砂金喘了口气，他已经分不清楚身体哪里在痛了，只好闭上眼睛，紧贴在墙壁上，勉强保持直立的姿势。
“不过没关系，这次没成功，也还可以有下次。”
他像是在对拉帝奥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只要我还活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模模糊糊地说着，连拉帝奥已经走到了他身前都没发觉。
拉帝奥低头看着他说：“不过我依旧有疑问，你修改我的记忆的目的是什么呢？”
砂金瞬时抬起头来，他用发红的眼睛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拉帝奥。
“那些记忆里有什么？”
“有什么？”砂金笑了，他被身体里的火烧得神志不清，他都看不清楚眼前拉帝奥的模样，但他却一把勾出了他的脖子，突然吻了上去。准确无误的，吻住了他的唇。
不但如此，他还不断地碾磨、啃咬着拉帝奥，他是那样的熟悉这个动作，他依旧能因此感觉到身体的兴奋和战栗。
拉帝奥确实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他扼住了砂金的脖子，将他缓缓地推开。
砂金昏昏沉沉的，他其实没什么力气，仅靠着拉帝奥掐住他脖子的手，和背后的墙壁支撑着，但他还是喘着气戏谑道：“我的味道如何？还满意吗？教授？”
他终于在拉帝奥脸上，看到了一丝恼怒。
“怎么？生气啦？”砂金歪过头蹭蹭拉帝奥掐着他脖子的手，“你以前亲我的时候，可比这个还凶得多呢——”
拉帝奥抄起了酒吧门口的花瓶，把水一股脑地浇在了砂金头上。一大泼水兜头而下，将他灌了个彻底，也彻底停止了从刚才起就混乱不堪的场面。
砂金呆愣地看着拉帝奥。
拉帝奥道：“冷静了吗？”
水顺着砂金的发梢不断地滴下，砂金茫然地看了看浑身湿透的自己，他那精心装扮的华丽羽毛全都偃旗息鼓，软塌塌地贴在身上。
好难看啊……
砂金……
你太难看了……
他缓缓抬起手，将拉帝奥掐着他的手拉起，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温软的掌心捧着他被水浸湿的脸，他的眼前渐渐被黑暗覆盖，他听见自己在倒下前的最后一刻，说：
“拉帝奥，要在你面前做个好人，好难啊……”
太难了，一切的努力付之一炬。
8
随着骤然晕倒的砂金。
拉帝奥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他知道，这是他的记忆碎片。随着砂金不稳定的情绪，激起的忆质一起涌向了自己。
“教授，拖堂可不好哦，会被讨厌的。”
“今天机餐配送的薄荷糖味道如何？教授，你还想再尝尝吗？嗯？”
“不奖励我一下吗？”
“拉帝奥，你忘了吧，好不好？”
“我不在乎。”
“我们重新开始。”
……
拉帝奥扶住额头，一瞬间大量的记忆涌进了身体里，让他头疼欲裂。这些记忆碎片都不完整，只是混乱的在他的身体里肆虐，想要拼凑在一起，找到归宿。
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旋转……最终，他和砂金一起，倒在了地上。
——
耳边呜呜呼啸而过的是什么，拉帝奥在黑暗中听到了声音，逐渐地，声音越来越清晰，他猛然睁开眼坐起来。
眼前是一片雪白，厚重的白雪覆盖在岩石和枯树之上，，不远处几座破旧的房屋孤独的依靠着身后的山谷坐落，组成一个勉强称得上是小镇子的地方。除此以外一切都被大雪阻隔了，看不到天空，看不到远方，这是一个风雪凛冽的冬天。
拉帝奥一时间不知道身处何处，刚才他还和砂金站在酒吧门口，而如今，他却只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醒来。
他站起身，向小镇走去。
天色并不好，灰蒙蒙的，但奇怪的是镇子上没有一户人家亮着灯，整个镇子透着死气沉沉的感觉。拉帝奥走近一户人家，试着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他微微皱眉，又试着往下一家走去。
正当他转身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随即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门里窜了出来，从拉帝奥身边倏忽而过，往前跑去。紧随其后，又有一个男人追了出来，没跑出几步的少年马上就被抓住了衣领，那人一把将他摁进雪里，嘴里破口大骂：“小狗崽子，你是不要命了吗？敢摔老子的酒？！”
拉帝奥紧皱眉头，走上前去。他刚想开口，却在看清两人的瞬间瞳孔紧缩，喉咙像被人扼住了一般地失声了。
眼前被摁在雪里的少年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色长衫，领口和衣袖早已被磨损的破旧不堪，四肢纤细瘦弱，他本来有一头漂亮的金发，但也因为营养不良失去了光泽，苍白的小脸有一半都被压在雪里，只露出了一只眼睛，愤怒地瞪着摁住他的人。
只需要那一眼，拉帝奥就认出他来了。
这个少年，是砂金。
虽然他的脖子上还没有那行醒目的商品编码，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看小砂金还不肯屈服，摁着他的人扬起另一只手，拉帝奥来不及思考此时的诡异情况，连忙伸手阻止。然而，“啪——”清脆的一声，男人的手毫无阻拦地穿过了拉帝奥，狠狠地扇在了小砂金的脸上。
小砂金的霎时又红又肿。
拉帝奥一时愣住了，他看着自己被穿透的手，又看了看男人和砂金。
而他们似乎根本看不见拉帝奥，男人拎起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小砂金的后领，在雪地里拖着他往回走去。
拉帝奥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这么明显的怒火，但无论他如何尝试，他都无法触碰到他们，小砂金被一路拖着回到了刚才的屋子。
还好屋子的门没有锁，拉帝奥跟着他们来到了屋内。
屋里并没有比外面好上多少，空空荡荡的，不过是多出几面破败不堪的漏风墙面而已。屋子的旧壁炉里燃着几块仅有的木炭，让壁炉周围的温度稍稍暖和一点，那里围坐着几个人，看见男人粗暴地拖着小砂金进来，都发出轻微的几声嗤笑。
男人把小砂金丢在角落里，坐回了几人中间。
“你还养着这个小鬼干什么，辛苦偷来的酒都被他砸了！”
“我看直接打死丢出去喂狼算了。”
“滚开，老子乐意养，他能喝几口，饿不死就行了！”
“也是，就他那几两肉，狼都嫌弃吧！”
说着，众人哄笑起来。
拉帝奥走到角落里的小砂金身边，蹲下身来轻轻换道：“砂金……”
然而小砂金听不到，他缩紧身子抱着蜷起的膝盖独自坐在角落里，垂头沉默地看着地板。
拉帝奥抬起手想要安慰似的摸一摸他的头，但他的手依旧穿过了小砂金。
他触摸不到他。
拉帝奥叹了口气，只好在他身边一同坐下。
他在听到男人们的对话时就已经明白过来，这里是曾经的茨冈尼亚，他或许现在正处于砂金的某段记忆中，在砂金的记忆中他是一个外来者，所以他无法影响和改变砂金记忆中曾经发生的事情。
他只能旁观。
拉帝奥的目光落在脚边不远处一个无人理睬的碎酒瓶上，地上洒了一些酒液，小小的一滩，看来原本瓶子里面的酒就所剩无几了。
他记得砂金在酒吧里那一晚说的话。
他说，有一个“好人”分给他酒，帮助他度过了艰难的冬天。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好人’吗？砂金。”拉帝奥的声音有些干哑，他看着那群围在一起取暖的人，他们身下垫着一些干枯的稻草，身上也盖着些不怎么暖和但聊胜于无的薄毯，没有人管小砂金，任凭他独自坐在阴冷潮湿的角落里。
月升日落，夜色逐渐降临记忆里这个小镇。屋子里的人都纷纷睡了，拉帝奥陪着小砂金一直坐着，他不说话也不睡觉，一直安安静静地等待，拉帝奥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这一坐就几乎是一整夜。
黎明时分，天蒙蒙亮起，正是众人酣眠的时候。
那个昨天抓回砂金的男人起来解放尿意，他吹着悠哉的小调回来，一瞥眼见到砂金还睁着眼睛在角落坐着，好笑地说：“干嘛不睡觉？怎么？怕我丢了你吗？”
砂金闻声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
“行了行了，来，给你喝点酒暖暖。”他像招呼小狗一样朝小砂金挥挥手。
小砂金不为所动。
“哟，还耍脾气了啊？”男人提着酒瓶走过来，蹲在小砂金身前，他伸出手拍了拍砂金的脸，“我养你这么几年，没给你养出点肉来，倒是把脾气养出来了是吧？”
拉帝奥目光暗沉地看着男人，但他知道自己无法插手。
男人见砂金毫无反应，好像傻了似的，嘲笑道：“被打傻了吗？傻了也好，傻子才不会跟老子犟。”说着，他的手缓缓伸进了砂金的长衫里，抚/摸上他光/裸的大腿，轻喃着：“统共没几次就开始反抗了……你懂什么……让老子来教教你……”
拉帝奥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拉开他。
当然，他没有成功。
“该死的！你给我住手！”拉帝奥积压已久的怒气在这一刻爆发了，“放开你那肮脏恶心的手！”
就在这时，一声利器刺入皮肉的闷响，拉帝奥和男人都愣住了。
一股烫热的血飞起，溅出了老远，男人不敢置信地咯咯转头，只见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脖子。
他瞪大眼睛看着小砂金，被热血溅得星星点点的脸上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惊慌，似乎等待着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他平静地用衣袖胡乱地抹了抹，坐了一天一夜的他终于站了起来，男人已经说不了话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嗬嗬”声，他用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抓住的脚，依旧不敢相信死在了这个弱小的孩子手上。
砂金一踹，甩开了他的手。
男人滚到了一边，发出了“咚”的一声。
“谁啊，一清早的……”被声音吵醒的人迷蒙着睡眼看过来，用力眨了几下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随之整个人僵在当场。
眼见有人醒来，砂金似是早有准备，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立即转身打开了门，一股猛烈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涌进屋里，砂金仿佛感觉不到寒冷，朝着山谷的方向飞奔而去，瞬息之间就消失在昏暗的风雪中。
“可惜啊，这个‘好人’最后死了。”
“所以你看，太善良的人，都活不过茨冈尼亚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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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在震惊中清醒过来，怒喊着追了出去。
拉帝奥在众人之前早已跟随着小砂金跑出来了，但是砂金显然比他更熟悉山谷，他很快失去了目标。
“砂金！”
“砂金！”
拉帝奥奔跑在风雪中，希望发现小砂金的影子，而山谷里只是茫茫的白色。
“砂金！”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一声，又一声，无人回应。灰暗的天空中，安静地、不断地飘落的莹白雪花，如同落泪一般，潸然而下。
他的焦急从心而生，他明知这只是回忆，他明知砂金最后一定能活下去，能在风雪中一步步长大，最后走出这冰冷的困住他的牢笼。
但是，他还是不断地寻找，他无法解释那一刻的心情。
当他看着年幼的砂金转身毅然地奔逃，消失在大雪中时，他无法控制地想要追上去，无法控制地想起长大以后砂金面对他的每一次笑，想到在那背后，藏着这个奔逃背影。
“在那里！”
“站住！”
拉帝奥闻声抬起头，小砂金就赫然站在高高的山谷峭壁之上，身后是追逐他的人。他在缓缓地后退，破旧的衣袍被风猎猎吹起，手中是紧紧地抱着的珍贵酒瓶。
拉帝奥的心中猛然一紧。
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风雪吹起砂金散乱的金发，模糊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紧抿着的唇。
“你小子，有本事你就跳下去！”
眼见他没有退路了，追逐的人嘲讽着，发出刺耳的笑声。
“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用稚嫩的声音，轻轻地说。
对方听得一愣，随即恶笑几声，就向他走来，他们似乎已经把砂金当作了囊中之物，慢慢地逼近，像对待待宰的猎物一般慢慢地折磨他。
砂金抱着酒瓶，又后退了一步，脚底雪簌簌地落下。
拉帝奥站在谷底，抬头看向他。
底下是白茫茫的山谷，峭壁上被雪堆积，无法知道藏着多少尖锐之处，但他别无选择。他紧咬着唇，向下看了一眼。
拉帝奥看清了那时的砂金，那是一张毅然决然的脸，紧握在胸前的坚定的手，和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
“别……”
拉帝奥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向前了一步。
拉帝奥记起他失去的记忆里，战火纷飞的那一天。砂金也如同今天一样，站在悬壁之上，他的脸上除了喷溅的血迹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只在飞身跃下向他坠落时，眼里流光一闪而过，像是要哭了。
然而，他只是回忆里的旁观者，他看着此时的砂金一步一步后退，冻得通红的脚跨出了峭壁，没有犹豫。
他一跃而下。
拉帝奥奔向他，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双臂。
他明知结果，却像一个愚者。
风中砂金的衣袍翻飞，小小的身体，如同一只刚破茧翩然而起的蝴蝶，在寒风中扇着颤抖的翅膀，然后坠落。
“嘭——”
他的身体，垂直落下。
穿过了拉帝奥的双手。
他落在了拉帝奥身前，雪几乎将他覆盖，他一动不动地蜷缩着，苍白的脸埋在臂弯里，安静地深陷于白雪之中。
在那一刻，拉帝奥无法遏制的心痛。
他跪倒在砂金身边，想要捧起他那幼小的身体，但现实却如此苍白无力，他无法触碰砂金，他只能看着他。
看着他晕过去，又醒来。
看着他艰难地撑起自己。
看着他冷静地替自己擦干净了脸上的雪渣和冻住的眼泪。
看着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独自离开。
从始至终，这里只有山谷的风和不断落下的雪。
这就是砂金说的，茨冈尼亚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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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帝奥慢慢站起来，跟随着已经远去的小砂金的脚步走去。
这条路是如此的漫长，白色覆雪之路似乎伸向了远处的天际，他一路跟随着小小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走，前路迷茫，宛如永无止境。
他不知道这条路还有多远，他也不知道是否自己和年幼的砂金一起被永远困于这条路上，但他依旧一步一步的走着。
脑海里，回忆一一记起。
他看见了砂金在学校走廊的阳光里晃动的金发；
那捧带着晨露的花；
还有落在耳边的吻；
……
他不知走了多久。
逐渐地，风声小了，山谷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豁然开阔的天，耳边传来一阵阵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拉帝奥发现不知何时，地上的小小的脚印已经消失不见，他朝远方望去，前方的路通向了海边的断崖。
断崖边坐着一个背影。
一头璀璨的金发在海风中飞舞，穿着依旧让拉帝奥觉得过于浮夸的盛装，耳朵上一只孔雀翎耳饰随风而晃。
拉帝奥站住了脚步，不知为何，他有一瞬间的胆怯。
那个背影转过来，那双眼睛依旧夺人心魄，他笑了，浅浅地和拉帝奥打了个招呼。
“你来了。”
随后又转回身，抬起头看着落雪的天空。
“茨冈尼亚的冬天真冷啊……”
他喃喃着。
拉帝奥缓步走过去，停在他身边。
“你一直在这里。”
不是疑问，是一句肯定句。
“是啊，这里有这个故事的结局。”
说着，砂金朝下望去，悬崖下的浅滩上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影。他的手上有一根粗绳，后面坠着一艘破旧的小船。
他是那样的弱小，费力地拖着小船在浅滩上前行。
他是那样坚强，费力地拖着小船在浅滩上前行。
小船沿途留下了深深的两道痕迹，最终被推入了海里。
“他要走了。”砂金说。
“去哪里？”拉帝奥问。
砂金的声音在风中清晰地传来：“去海的那一边，那里是公司的领地，他会被刻上那条编码，变成商品。”
拉帝奥的手心握紧。
“不过，他也将长大，去获得新生。”
“砂金……”拉帝奥不由地喊出他的名字。
砂金释然地笑了起来：“拉帝奥，我在这里长大，我无法善良，我们永远不会是一种人。”
他的人生是无数次的坠落，又重新站起来。
他不能确定每一次的坠落过后是否迎接他的是死亡，但他不惧怕坠落带来的痛苦，只要还有最后的力气，他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或许他就是在这时候，变成了一个命运的赌徒。
从他第一次从不知生死的山谷峭壁上跳下去开始。
海面上，年幼的砂金坐上了驶向远方的船，在浪中摇摆着朝海的另一边远去了。
“该回去了。”
砂金站起来，风吹起了他的衣袍。他朝悬崖下看去，深黑的大海上海浪汹涌地滚动着，白色的泡沫被卷起又吞噬。
他毫无预兆地向前跨出了一步，从悬崖上向下坠去。
他在空中闭上眼睛，风从他的耳边刮过，夹杂着海水溅起潮湿水气的咸味，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冰冷的海水即将包裹自己。
然而，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他的身体，他惊讶的张开眼睛。
柔软的蓝色短发在快速地下坠中轻抚着他的脸颊，他的眼前是倒悬的天空和大海，和熟悉的肩膀。
在坠入大海的那一刻，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
“砂金，你不必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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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了吗？”忆者朝拉帝奥微笑。
“你们的忆质波动引起了混乱，可给家族添了个精彩的大麻烦呢，现在他们正忙着焦头烂额的修复忆质冲撞出来的梦境漏洞，许多人都陷入了混乱的记忆里。”
拉帝奥愣神了片刻，转头看见砂金正蜷着身子安静地躺在他的身边。
“流光忆庭的忆者们正在用记忆梦泡帮助众人暂时躲避，如何？你身处这段记忆是否美妙？我非常喜欢它，它充满着动人的情绪，十分美味。感谢这位还没醒来的砂金先生，这个交易我很满意。”
忆者冲拉帝奥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记忆里那个漫长的冬天一瞬而过，却让拉帝奥感到一丝疲惫，他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颤抖地深呼吸。
“我赌赢了吗？”
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拉帝奥侧头看去，砂金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那里，眯起眼睛柔和地笑着。
拉帝奥深深叹了口气，也跟着笑了。
“你赢了。”
——
拉帝奥，我本就是一个赌徒，这是我最后的赌局。
赌我最终坠落于何方。
赌你是否会为我心痛。
是否，真的爱我。
即使，我不善良。
Let the clouds heal me of the stains,
让云朵抚平我的伤痛，
Gently wipe the sorrow of my life,
轻轻拭去我生命中的悲伤，
I dream.
我如此希望着。
【全文完】
（以下是个人关于这个故事的一些废话，可以不看）
后记：
全文到这里就结束了，听着这次知更鸟的单曲，自己也有些怅然若失。
砂金的人设我真的太喜欢了。
虽然到现在为止，官方给出的信息还太少，但砂金的坚韧早已感动了我。
写《噩梦》的那天我刚做完主线，被CG蛊得不要不要的，那串编码太诱惑了，我多想看他破防，多么有趣（一些恶趣味）。当晚就有点上头，激情割肉了一波。后来冷静了两天，突然感觉自己太浅薄了，他哪有这么容易破防。
他干干净净地露着脖子，并没有刻意去回避自己的过去，他不怕别人知道，也不怕这条编码成为别人的谈资，甚至他或许还以此把自己装扮成弱势的一方来获取利益。
我想，陷于困境的时候，他一定是那个到最后一秒也会想办法自救的人，他不怕失败，只要还活着，他就有重来千万次的勇气。所以茨冈尼亚千千万万的奴隶中，只有他冲破了这层牢笼。
我爱他的坚韧和顽强。
写上篇的时候有人在文后评论安慰砂金，说他厌恶自己的过去，觉得配不上拉帝奥。其实我个人理解，他们两个人的矛盾点不在于配不配得上。（没有说那条评论不好的意思，我爱每一个为我评论的宝贝！谢谢你们的鼓励！）
砂金并不是厌恶自己的过去，而是不同的成长环境，给予了他们不同的人格，所以他们看待世界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下，他们要是相爱，必然要去包容对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观。
而砂金担忧的就是这一点，拉帝奥是否能够接受那个真正的、与他之前所认识的或许截然不同的自己。
所以他一直在摸索着，寻找着方法，如何能和拉帝奥在这点上面保持平衡，他一开始尝试隐藏，后来拉帝奥告诉他人不会一生都活在欺骗中，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在第一次失败之后，重新开始的计划里除了扮演一个真诚善良的人以外，还准备了另外的一环。
也就是与黑天鹅的交易，他把自己的记忆卖给了黑天鹅，虽然被黑天鹅窥探到了他的过去，但在最后忆质冲破匹诺康尼的时刻，黑天鹅也如约定一般帮助他们进入了这段记忆。
在这其中，拉帝奥陪伴小砂金度过的一天一夜让他清晰的认识了砂金真实的样子，最后也因为爱而选择接住了从悬崖上坠落的他。
不过砂金在最后也应该发现了，其实爱本就是包容。
最后，感谢阅读这个故事，如果你喜欢它的话就给点评论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发出奥兹的声音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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